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节后返程 爸妈都往你的行李箱塞了啥
2017-02-09 15:38:00

  编者按   2月2日,中国新闻网发起了一个过年返程话题:“你的行李箱里装的都是啥?”一下子引爆了网友们的槽点和泪点。连日来,不断有“让人笑哭”的帖子在网上刷屏:一位旅客坐飞机安检时发现行李超重了30多斤,里面塞满了妈妈亲手做的煎饼和咸菜。有人装了20斤大米,有人装了几十个馒头,还有装了妈妈亲手做的土棉衣,可谓五花八门……

  这些行李箱的东西,引发了网友热议。有些人认为,这些东西在哪都能买到,千里迢迢从老家带,又笨重又不实在;有些人则点赞称这是父母“沉甸甸的爱”,离家的游子带着家里的味道,在外奋斗才更有能量。离家前,你的爸妈往你的行李箱里塞了啥?我们约请了几位大学生村官,听他们讲述行李箱里的温暖和能量。

 

 

一袋咸鱼干

林春辉

 

 

  正月初六,太阳下山的时候,疲惫不堪的我拖着一只银色的行李箱,回到了村里的寝室。

  我是2015届的村官,从位于中国南方福建长乐市的老家北上2500多公里,来到距离沈阳市区约2小时车程的一个小村庄。每次从家返程,母亲总会往箱子里塞满各种家乡特产。带着沉甸甸的箱子,一路转车、奔波,让我这个瘦弱的小伙子实在有些吃不消。

  今年临行前夜,母亲照例向我的行李箱里填充。为了一袋咸鱼干,我们母子间爆发了一次“空前激烈”的争吵。

  其实,这场争吵从春节前我一回到家,就已经开始了。“儿子呀,你还记得原来住我们隔壁的邻居金阿姨么,前几天妈妈遇到她了,她带着孙子逛商场呢,那大胖小子真可爱!”每逢过节,母亲就会主动向我发起“三催”攻势:催换工作、催回老家、催结婚。这两年,随着我年岁渐长,母亲愈发催得紧了起来。

  “你一个大学生,混在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有什么出息?不如回家找份安稳的工作,早点成家生子,妈妈也能就近照顾你!”

  每天絮絮叨叨,心中难免不悦,借助咸鱼干那“酸爽”的味道,临别时一股脑儿倒了出来。“这些鱼干又重又腥,我带不了。结果呢,您哪次少装了?”此刻在我眼中,那些鱼干不屑一顾,统统逐出了行李箱,塞回了家里的冰箱。

  “你再大我都是你妈!我的话,你一点听不进去了,是不是?”

  “妈,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,您能不能别老管我。”

  一番争吵似乎伤透了妈妈的心,她像泄了气的皮球,退却了。

  拖着“减肥”后的行李箱,我回到了村里。但我的心情是复杂的,不知跟妈妈的争吵将会导致什么后果。当晚,小王的来访打断了我的思绪。同为大学生村官,我俩服务的村子挨着,来往多了,自然成了好朋友。

  小王左手提着两瓶老雪花啤酒,右手拎着一大把烤串进了屋,“一个人大过年的很寂寞,来陪你喝喝酒解解闷。”我俩开始一手烤串一手酒,天南海北地扯起来。闲聊中,小王很自然地向我请教起“妈妈秘制鱼干”美味的秘密。去年这个时候,他吃过一次,从此就对我妈妈的秘制鱼干念念不忘。

  “具体怎么做的我也不清楚,只是听妈妈说过几次,要用新鲜黄鱼或鲈鱼为原料,去内脏、撒盐腌制,在风与时间的共同作用下,鱼肉的水分慢慢蒸发,鲜美的味道就这样在鱼肉的每个细胞中得以升华。为此,我妈通常要提前半年就开始准备!”

  听了之后,垂涎欲滴的小王连声嚷着:要我把今年带来的鱼干拿出来“分享”。

  “行李太多,就没带。”

  “你是不是跟阿姨闹矛盾了?”小王一下子就发现了。我与妈妈的不愉快,小王略知一二。作为家中的独子,爸妈希望我能长伴左右,尽早成家,而不是孤独地一个人在陌生的东北农村,干这么一份工作。

  “做人没有梦想,跟咸鱼干又有什么分别?”我振振有词地用一句星爷电影《少林足球》里的台词,为我自己打气。“我就想脚踏实地地做点事情,当村官也的确让我学到了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。我跟我妈解释过很多次,她就是不理解,总想让我尽早回家稳定下来娶妻生娃。这是她认为的幸福生活,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。”

  “所以呢?为了堵气,花了你妈半年心血的鱼干都不要了?不觉得伤了她的心吗?”面对小王的质疑,我不禁叹了口气:每次离家,妈妈都要送站,总是站在车站检票口的围栏旁目送我离开。这一次,我落了东西,中途折回去,意外地撞见妈妈站在那里偷偷擦拭眼泪。那一刻,我的心揪紧了,站在妈妈身边手足无措,不知该如何安慰她。我无法想象平日里很坚强的妈妈,每次送别都要偷偷地抹眼泪。

  送走小王后,我开始整理行李箱。在大堆衣服的深处,我发现了一小袋鱼干,静静地躺在那里。那是昨晚被我塞进冰箱,又被妈妈偷偷藏进我箱子里的,很小很小的一袋。随即,我拨通了妈妈的电话:“妈,鱼干我看见了。谢谢!我不该伤您心。不过,也请您相信儿子,我选择的路不会错。您这么优秀,儿子遗传了您的基因能差到哪里去呢?”

  我又劝说了老半天,电话那头,妈妈终于笑逐颜开,我悬着的心可以放下了。

  放下电话,我把鱼干紧紧地抱在怀里,一点不嫌弃它的腥臭,也不想拿出来与小王分享。因为,这每一片鱼干,都倾注着妈妈的爱,个中滋味唯有我自己能体会。

  (作者为辽宁省沈阳市康平县海洲乡海洲村书记助理)

 

 

几双手工布鞋

王毅

 

 

  每年过完春节假期回村,我总会背上母亲做的几双布鞋和鞋垫上路。在老家村口坐车,临别时,母亲总要叮嘱我:“你在村上经常走村串户,穿布鞋不会有脚气。如果穿皮鞋和运动鞋,千万别忘了垫双我做的鞋垫,脚会很舒服的。”

  类似的送行经历,早已在我的心中刻下了很深的印记。从我上小学开始,妈妈就是这样在村口送我的。第一天背着书包去学校,我就是穿着母亲纳的千层底布鞋,我忘不掉当时的尴尬和窘迫。同学们的脚下都蹬着各式各样、千奇百怪的鞋,白色的,红色的,黄色的,运动鞋,皮鞋,最差的也是一双崭新的解放鞋,唯独我是一双土得掉渣的手工布鞋。当时,我自然而然地有了一种强烈的渴望:“要是我有一双运动鞋该多好啊!”但当时我的家境非常贫困,作业本都是母亲用鸡蛋换来的,拥有一双运动鞋的愿望当然没法实现。

  那会儿,从家到学校需要爬山过河,走五六里地。每每到冬天必经一条结冰的小河,在冰上行走是件很痛苦的事,稍不留神就会狠狠摔上一跤,更可恶的是,脚上的布鞋吸水能力强,走一会就打湿了。到了学校后,我就得用体温将其捂干。上课的时候,我的姿势往是很怪异,半跪在板凳上,用屁股压住鞋子。下课后,自卑的我也不敢离开座位,生怕别人看见我穿着一双被水浸湿的鞋。

  我的窘迫被母亲看在眼里,疼在心里,可贫穷的家无法让我摆脱穿布鞋的命运,怎么办呢?困难没有难倒聪慧的母亲,她在布鞋底上再加了一层橡胶底。听上去很简单,但做起来很困难。因为,在橡胶上穿针引线,要比挑一担水还费劲。母亲先用锥子钻上一个洞,然后让半截针穿过,用牙咬住针尖、拔出,然后再用左手按住鞋底,右手用力将针上的线拉出来,这样的动作周而复始。为了让我天亮后能穿着新布鞋上学,那个夜晚母亲彻夜不眠。

  此后,我穿的布鞋都有了橡胶底,效果也的确好,走在冰上再也不湿鞋了。这种新式布鞋也很快风靡了整个村子,让我们那些同龄人减少了痛苦。但我,摆脱穿布鞋的念头从来没有动摇过。

  母亲做的布鞋,我从小学、中学穿到大学。当上大学生村官,拿到了工资,我终于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,穿上了各类摩登的皮鞋、运动鞋。我美滋滋地穿着,在村里穿梭奔波,为父老乡亲们找出路、谋幸福,但也时常会想念起许久没穿过的布鞋来。每次我回家,母亲总会端着一盆水让我泡泡脚,泡完帮我倒水时,她总要唠叨两句:“给你做布鞋你不穿,你的脚臭死了。还是布鞋接地气呀!”

  的确,穿布鞋不仅不汗脚,而且能跟穿布鞋的乡亲们贴得更紧。任职村的乡亲们多数还是穿着布鞋在地里劳作,我一个村干部老穿着锃亮的皮鞋、花里胡哨的运动鞋像个啥样子嘛?于是,这两年,我又爱上了穿布鞋。穿着母亲做的布鞋,脚和心都舒服得犹如躺在母亲烧热的土炕上一般,自然而满足。穿着布鞋,下地帮乡亲们干活也很方便,有利于同乡亲们融为一体。穿着布鞋上路,使我心里踏实、目标明确。

  凝结在一双双布鞋里的母爱,使我的毛细血管深深地扎进了脚下的这片土地,我爱布鞋,我爱母亲,更爱脚下的这片土地。

  (作者为甘肃省静宁县治平乡柳沟村主任助理)

 

 

 

来源:大学生村官报   作者:策划:聂伟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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